80周岁时,“远东第一大厂”的记忆符号


发布时间:2014年09月28日 文章出自:用户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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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在谈到中国工业发展时曾经说:“有四个人不能忘记,讲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讲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讲化学工业,不能忘记范旭东;讲交通运输,不能忘记卢作孚。”

1934年由范旭东创建的这个企业,今年正巧80周岁。有幸匆匆一整天,我用镜头记录了中国化学工业的鼻祖,当时的远东第一大厂---永利铔厂---的今天。


岁月承载着记忆,渐渐地流逝。当今天再去探寻它的时候,透过那淅淅沥沥的雨帘,满眼都是它的记忆符号。有色彩斑斓的新画面,也有暗淡失色的老场景。

但是,在我看来,这些记忆符号,与它的辉煌和失落无关,因为,它是老南京人、老大厂人、老南化人,那心中抹不去的情结和烙印;因为,它是从一块扬子江畔的荒滩,经历了80年的风风雨雨,成为养育了三四代人的一座新型城市;它就像儿子与母亲……,如同矗立在这里的毛泽东塑像一样:情结---烙印…

南化的毛主席塑像是有特色的,高12.26米---是他老人家的生日。这是现在南京仅存的四座中最高的一座。


在大厂,还有一座塑像,那就是2003年,范老先生诞辰120周年之时矗立的这座铜像。范旭东恰好是毛泽东的同乡,又是毛泽东提出“不能忘记”的四个人之一。

当我仰望这两座塑像时,我突然感受到,领袖和实业家在他们的一生中,都有他们各自伟大之处,都是我们“不能忘记”的先贤。而领袖的塑像可能常见,但科学家、企业家、教育家等的塑像更值得敬仰,因为,他们同样是推动社会前进和进步的不可或缺的巨大动力。

上图是南京市六合区市民广场上的范旭东塑像,已经被命名为范旭东广场。


范旭东(1883-1945),杰出的化工奠基人和实业家,“中国民族化学工业之父”“中国重工业之父”。1914年在天津创办久大精盐公司;1917年创办了亚洲第一座纯碱工厂---永利化学公司碱厂,突破了外国公司的垄断;30年代,他又创办了我国第一座生产合成氨的联合企业---永利化学公司錏厂。抗战期间,他在大后方先后创办了久大川厂和永利川厂,支援了抗战。他为我国民族工业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


尤其珍贵的是,范先生于建厂之初订立的“四大信条”,给企业留下了重要的精神遗产。


这里紧贴长江,地理位置优越。相传是当年失败的楚霸王项羽卸甲之地,古称"卸甲甸"。三十年代初,毛泽东的老乡,湖南湘阴人士范旭东先生,在此兴建了我国最早的化工基地---永利铔厂,是为当时远东第一大厂,因此,"大厂" 之称,便相沿成习。

毛泽东不喜欢项羽,他老人家在1949年的名篇【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抒发了打败“卸甲甸”旁边的南京国民党当局,解放全中国的豪迈情怀。

后来,1962年毛泽东在一次中央扩大会议说:“我们现在有些党委第一书记连封建时代的刘邦都不如,倒是有点像项羽。这些同志如果不改,最后是要垮台的。不是有一出戏叫《霸王别姬》吗?这些同志如果总是不改,难免有一天要‘别姬’了。(笑声)我为什么要讲得这样厉害呢?是想讲得挖苦一点,对一些同志戳得痛一点,让这些同志好好地想一想,最好有两天睡不着觉。他们如果睡得着觉,我就不高兴,因为他们没有被戳痛。”显然,毛泽东这里的用意是借古喻今,以史论政。

1964年,毛泽东在一次谈话中又指出,项羽不肯纳谏和不善用人……。这些都是题外之话了。

雨中在厂区里拍摄,空无一人。我依旧是一部M9,加上35mm/2.0的镜头,遇到大一些的场景,就拍接片。这是手持拍摄的其中一个厂区,3张竖拍横接片。

上图是1937年拍摄的厂区照片。(历史照片)

这是1937年2月5日国产的第一袋肥田粉,从此打破了洋人的垄断。(历史照片)

此后,1956年,首创以白煤代替焦炭制取合成氨原料气的工艺革命在这里诞生,南化引领了祖国的化肥工业数十年。

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起,南化致力于改变产品结构单一的弊端,谋求转型发展。虽由于体制问题,筹建中的乙烯工程被划出,但调整产品结构的步伐从未停止。图为当年南化乙烯工程论证会会场。(历史照片)

南化是煤化工的老基地。现在已经形成煤化工、苯化工、盐化工生产格局。2014年投入运营的年产9万吨制氢装置,连同已有的大型合成氨装置,使得南化合成气生产达到年产80万吨合成氨的规模。上图为9万吨/年制氢装置现场。

上图为动力厂燃煤锅炉正常运行的脱硫、脱硝装置,烟气排放达标。

现代企业早已经跨出了国界,合资也成为老企业发展的重要途径。南化于2002年与荷兰DSM公司合资建立的帝斯曼东方化工有限公司,年产己内酰胺已达40万吨。南化凭借氢气、氨、硝酸、硫酸等基本化工原料的供应优势,为合资企业的发展壮大提供了充分保障。(3张竖拍横接片)

上图为南化的铁路专用线,不仅可以看出当年的辉煌,其实今天看来,也还是很有气派的。

当我冒雨拍摄的时候,正巧南化的专用站台正在装货。这是有雨棚的站台并连接着仓库的场景。      

我们来到了南化公司下属化工机械厂。改革开放以来,制造业绩不断创新,成功制造出直径2.8米的尿素合成塔、年产10万吨(最大規模为年产50万吨)的聚酯成套设备及大型石化企业的加氢反应器、环氧乙烷反应器等关键塔器,成为大型石化装备的国产化基地之一。上面的照片,是今年6月为上海石化制作的环氧乙烷(EO)反应器。

这个化工机械厂是有着历史荣誉的老企业,曾在1956年制造成功我国第一台高压容器,受到国务院的嘉奖。上图是当年周恩来总理签署的“国务院奖状”。

工人们正在为EO反应器穿设列管。这台庞然大物长21.335米,重达580吨,直径5.83米的断面,上要穿入 10885根列管。

年轻的工人们正在研究有关技术问题。他们是南化的未来,也是国家的未来。

这位南化的老前辈---余祖熙,在抗日战争时期从教育转向实业救国。新中国成立后发明了重要的催化剂,作为全国劳模,多次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的接见。

在南化研究院里,我看到了他的雕塑和生平,也看出了南化人对历史的传承,和对前辈的尊敬。

永利建厂之初,为接卸大型装备、机件,经1500名工人昼夜施工,在长江边兴建了一座全钢浮、长76米、可供3个仓位同时装卸的码头。码头水深夏季18.3米,冬季13.7米,可停泊5000吨外洋大轮,並自行设计制造了双扒杆百吨起重吊车一座,是当时国内起重吨位最大的工业码头。

照片上是5号码头,专营进出口装卸业务。

如今,南化公司沿江岸线共设有15个码头,最大吨位5000吨。这是其中的一个码头。

站在“卸甲甸”遥望,滚滚长江东流去,雨中的朦胧好似引来一幅幅怀旧的画面:流逝的是整整八十年的岁月,留下的是整整八十年的记忆……

在这里,南化的老书记王聪指着一旁竖立的【永利旧物铭】,深情地对我说:“这台循环压缩机是1936年从德国A·BORSIG公司买来的。就是它,产出了中国第一包肥田粉。它一直运行至1987年,长达52年,真是不容易啊。而且是孤品存世,弥足珍贵。在2000年末,南化人把它放置在厂区大门的广场上,作为永久性实物雕塑,与现代化工厂设备两相辉映,很有意义”。

这座“硝酸塔”,是当时的亚洲第一!1942年侵华日军将永利錏厂全套硝酸设备劫往日本。抗战胜利后,经永利厂方代表与“盟军总部”两年零八个月的艰难交涉,1948年4月11日由“海鄂”轮运回全部设备,重新安装后投入生产,一直运行至2011年5月退役。(2张接片)

我特别敬仰当年那些敢于向小日本叫板的前辈!

始建于1935年的永利员工宿舍---老三村,几乎与建厂同步。一位同行的南化年轻人告诉我,他父母都是南化的,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小时候,早起时最喜欢趴在老虎窗上看初升的太阳……

庆幸的是,在一片拆迁的废墟中,这栋建筑拟作历史遗存保留了下来。

大家都赞一个吧。

这是始建于1953年的南化六村,共有9幢,目前居民也已迁离。我用2张接片,留下了此时此刻的它。

这也是一处老建筑。门框上的历史印记仿佛对我说:38年过去啦,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岗楼---日占时期留下的岗楼!在厂区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它。

我特地在构图时,把这棵南京人熟悉的法桐放进了画面。估计这棵老树和岗楼差不多“同龄”,它应该是日本侵略者在南京、在大厂所犯下滔天罪行的见证。

我在按下快门瞬间的时候,仿佛听到从苍老树干中发出的振聋发聩的声音:勿忘国耻!勿忘历史!团结奋斗!振兴中华!

这是南化人俗称的“老三楼”,它建于1935年,是当时的员工宿舍,后来一度成为工厂的办公楼。

这是职工俱乐部前的范旭东先生汉白玉雕像。这个俱乐部还有一段故事呢:

解放不久,工厂恢复生产时遇到经营困难,全体员工响应永利资方提出的减薪四分之一的建议,帮助工厂渡过难关。后来资方归还的这笔款项用于职工集体福利,即建设了这个俱乐部和旁边的大礼堂。1985年,经省政府批准,南化公司向当年减薪的全体员工(或遗属)归还了这笔钱。

这一片有五栋老建筑,老人们传下来称之为“五所洋房”。它建于1936年,是当时的高级职员宿舍,后用作接待或办公场所。

这是其中的一栋,曾用作“厂史陈列室”。

让历史的画面在这里定格。其实,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这才是当年真实的写照,而退休老工人们看了,可能会更加亲切和怀旧。

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月的故事,更不如现在动辄“高大上”节庆。但它是那个年代的曾经,企业文化---它更是一代一代南化人的传承和印记。

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它。今天留下它的影像,仅仅是又一个记忆符号而已。它好像在说:一晃眼,10年啦。

看到这张照片,更多的是看到我们企业对女工的关爱,尽管那个年代我们的条件不够好。我想,可能那些60多岁以上的退休女工,会引发感慨和格外难忘。她们中的人,现在可能会对孙子说,当年我还是在这里检查出来是怀了你爸爸的哦。

这是现在磷肥厂礼堂的场景。(王聪  拍摄)

“磷肥厂礼堂”这5个大字,是书法大师费新我当年专门题写的,十分珍贵。

从南化公司走出去,后来在苏北某市委书记岗位退下来的张新实,一同参加了拍摄。他在当年的旧址前久久驻足,细细找寻,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地说:“44年前,我刚进南化才是热血小青年,干着最伤害身体的工作,拿着14块钱的学徒工资,外加18块钱的营养费,觉得待遇很高了。每天就三班倒地奔波在车间、食堂、宿舍这三点一线,最想往的是“磷肥厂礼堂”放一场电影或有一场演出。即使这样,大家都干劲十足,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为国家制造原 子弹而从化工液体中提取铀235。南化在六十年代初还走出了当年主管原子弹的中国第二机械工业部(核工业部)副部长、国家核安全局局长姜圣阶,足见南化公司这个共和国的长子为国家作出的贡献。”

看着这已经废弃的礼堂,看着我拍下南化的这些照片,我不禁有些感叹:

历史,有时候就像这里曾经放映过的一部部老电影,它们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睡梦中;而那些故事,有时候最终却可能不会以成败论英雄,因为,一切,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无论怎样,宇宙世界和人类社会总是会向前发展的……

伟人和凡人、企业和国家,不都是这样吗……。

今天记录在镜头里,明天将成为老照片,更何况那些即将消失的记忆载体呢?这才是摄影人的初衷---尽管只是一些凤毛麟角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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