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盐之路


发布时间:2016年07月15日 文章出自:中国国家地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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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世纪上半叶,唐朝的强盛重新让“丝绸之路”焕发活力,而统一雪域高原的吐蕃则打通了“食盐之路”。因为地处南亚、中亚和青藏高原之间,西藏阿里成为“食盐之路”之枢纽。相比备受追捧的“丝绸之路”,曾是青藏高原交通要道的“食盐之路”,还不为公众所熟知。

摄影/车刚

盐湖密集的藏西北自古以来盛产池盐。从空中俯瞰,盐湖如大地的蓝眼睛一样,是阿里高原上的一道迷人风景。考古发现,阿里高原很早就有人类繁衍生息,后来又有灿烂的象雄文明。在这里,盐一直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隋代史料中对这里多盐、贩盐状况留下过记载。古代经过这里的商道以运盐而闻名,故称“食盐之路”。直到上世纪90年代,西藏牧区与农区的盐粮交换还在进行,由藏北牧区男子组成的驮队,就曾长期为此而奔走。

摄影/才旺江村

每年冬春之交,藏北牧民都会带着数以百计的牦牛,去北方的盐湖地区,在那里他们将采出一袋一袋的盐巴,然后用牦牛驮回家乡。蔚蓝的咸水湖畔,四周的盐带宽达百米,如银似雪,踩上去“嘎嘎”作响,所以采盐在这里非常简单。

摄影/才旺江村
采盐之后,盐人用手工织造的牛毛花条纹口袋装盐。

为了防匪患、抵御自然灾害,人们往往几家人、一个村或一个部落等结伴而行,组成数十人的驮队。春、夏季,人们赶着牛羊去盐湖采盐;秋天,牧人将盐巴及牧区的牛羊肉等驮载到农区去交换农产品。

春夏之交,绵羊产羔高峰刚过,擦咔乡的男人就开始忙活打点行装。出发前,驮盐队所有成员要开一次“盐人会议”,要特别安排“盐人家庭”成员的各个角色—— “爸爸”、“妈妈”、“法官”——当然,这些角色是由清一色男人担任。“爸爸”是一家之主,由驮盐经验丰富的长者出任;“妈妈”负责生火、烧茶、做饭等; “法官”主要协助“爸爸”解决各种纠纷。

装满一袋袋盐巴,人们举行了庄严的祭拜仪式。他们首先拜谢出产食盐的盐湖母亲——给湖边的玛尼堆换上五彩经幡,用糌粑捏成大大小小的牛、羊,用酥油做成松柏,或供奉于玛尼堆前,或投入盐湖中。仪式结束后,他们不停回望盐湖,恋恋不舍地踏上归程。采盐路上,也总有歌声相伴:“我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我身穿美丽的羔皮衣。当历尽艰辛赶到盐湖,皮衣 变成无毛靴底……我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我亲友唱起送行的歌。当独行在茫茫风雷中,我苦思着家乡的亲人。”

牧人驮回的盐,除一小部分供自家生活所需外,大部分要留到秋天驮往农区进行盐粮交换。到了秋收季节,盐湖乡的驮队又开始整装待发,从牧区到农区去交换粮食。队伍从革吉县出发,一路东南行进,过了改则、措勤两县,要耗费十多日。短暂歇息后,小伙子们的队伍转而向南,沿措勤县至昂仁县之间的山谷行走。

半个月多前在擦咔乡,队伍是迎着暖阳出发的,半个月后,冈底斯山北坡的寒气迎接了大家,气温从20摄氏度飞速直降,夜晚甚至有零下二十多摄氏度。此时,几位小伙子放着帐篷不睡,只在地上垫一条羊毛毡,解开袍子将全身一裹,再盖一条“志莫”(羊毛毯),就在山坡上酣然入睡。

摄影/才旺江村

运盐路上,担任运输主力的是驮畜——牦牛和绵羊,其中绵羊队伍更为壮大。一支队伍,牦牛有几十只到几百只不等,绵羊则有上千只。前往盐湖采盐的路上,除少数牲畜驮载盐人们的食物、衣物、帐篷和装盐巴的空口袋等行李外,其余牲畜一身轻装。相比牦牛,绵羊一路上承受着更大的痛苦:由于藏北草原缺少木材给羊作鞍具,盐人们只好将装满盐的牛毛花条纹口袋直接放在羊背上,绵羊孱弱的身躯要负载一二十斤重的东西。绵羊的盐袋子到了晚上也不能放下重负,因为队伍规模大,装卸实在太麻烦。就这样,驮羊一直背着盐袋走到终点。难怪,长期在西藏工作的作家阎振中对驮羊生出了无限爱怜,说它们“脖子上的铜铃,不时摇曳着献身精神的悲怆”。

那时,穿冈底斯山到日喀则市的省道还没开通,驮队只能走原始的石头山道。到了吉隆县城驻地宗嘎镇,牧人和农人完成了盐粮交换。按照当时比价,一袋盐能换回一袋青稞。满载粮食的驮队原路返回,千里之外,藏北草场上牧羊的母亲与妻子,还在翘首以盼。返乡时,他们一定会迎着高原上的阳光高唱《驮盐歌》:“怯懦者害怕来盐湖,有志者才敢上征途。岩石峭壁我当梯子,小山坡我当门槛儿,走平原轻松如诵经……”

本文选编自《中国国家地理》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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