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国的颜色”排行榜

彩色的古代中国

五彩的秦俑 摄影师夏居宪的镜头，紧跟着考古发掘者的脚步，在泥土拂开的那一刹那，记录下了秦始皇兵马俑上残留的色彩。他们是绚烂的——粉红的脸庞，褐色的铠甲，红色的甲带，或绿、或红、或紫、或蓝的服装。甚至，上衣的袖口和领口还会精心搭配不同的颜色，比如，绿色长衣会镶朱红色的领子和袖口；红色长衣则镶着粉紫或天蓝色的边。从本页和右页左图中还可以看见兵马俑具有黑色材质、紫色的底子、粉色的脸庞。一项研究表明，兵马俑上的色彩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15秒其底漆层就会卷曲，4分钟内便会剥落。夏居宪也曾跟踪拍摄过出土后的兵马俑，但每见一次都会黯淡一次，直至变成右页右图那样的黯哑的深灰色。

压箱底的明朝红 撩人心弦的红色里，金背绿腹的龙腾云驾雾，这鲜亮的色彩竟然出自几百年前的旧物——明朝盘金龙红罗女裙。它被叠放在山东孔府的大衣箱中，紧实的衣服压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于是承载着悠悠历史的色彩得以保全。事实上，明朝红色的服饰很罕见，那些从墓葬出土的服饰受环境影响往往残损、褪色。明朝染红的技术略逊于清朝，因此其红色不如后者纯净，略带些灰，但反而更符合现代审美。摄影／郑立山

彩色的十三陵石牌坊 矗立于明帝陵十三陵的神道起点的石牌坊，向来被认为是素朴的。然而，在描绘这个牌坊的一幅古画上，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明代万历年间的《出警图》里，石牌坊实际披红戴绿，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木质彩绘牌坊。是岁月慢慢剥掉了它的彩衣，使其露出了石质本色。但如果细心寻觅，还是能在某些角落里看到些许当年的色彩。摄影／陆岗

织进布帛的色彩 两只头顶淡蓝色的斑鸠，栖息在雪白的梨花枝头，那副安然自得不羡神仙的神态，即使逾越七个多世纪，仍然令人动容。它出自南宋缂丝名家沈子蕃的手笔，从放大的局部来看，细细密密织进布帛鸟头部分的蓝色完好而优雅。要知道，将色彩缂织进布匹并非易事，由于同一种色彩的纬线不贯穿全幅，因此每次只能够根据纹样的轮廓或画面色彩的变化，不断换梭局部回纬织制。遇到图中这样有多种色彩、晕染效果的图案时，不仅需要有对色彩的敏锐捕捉能力，还要经过至少数千次“断纬”才能完成。供图／台北故宫博物院

秦始皇的铜马车 铜车马是秦始皇为自己打造的死后的骑乘之具，其上的色彩与图案，大概也是他对另一个世界的想象。图为二号车后舆车门内侧的局部纹样，其实车舆内外、车盖上到处都装饰着这样大朵蓝色、绿色、黄色的似云似夔的纹样。在白色底调的衬托下，它们上下翻滚，从容灵活，如行云流水。在铜器上绘制彩色图案是较困难的，特别是铜车马上的复杂图案。秦陵铜车马的彩绘正是吸收借鉴了战国漆器的彩绘方法，采用了在青铜器上直接用矿物颜料绘饰的新工艺，突破了殷商青铜器色彩单调的铸纹和错金银，不仅绚丽，还使图案具有浪漫而优美的浅浮雕效果。

以人定色，以色喻人 戏曲世界里，要数这几张脸谱最有象征意义：红色的忠义；黄色的凶悍；白色的奸诈；黑色的刚正；蓝色的勇猛，它们恰好是中华五色精神的最佳体现。人物粉墨登场，贤愚尊卑即一目了然。供图／全景

生死五色 湖北荆门战国楚墓出土的漆棺上，布满凤鸟、龙纹，充斥着楚人所爱的神幻色彩。楚国以浪漫闻名，所以人们想象楚国的文物应该多彩斑斓。但这只彩绘内棺，内髹红漆，外熏黑漆，彩绘也只用红、黄等色，让我们看到时人心里的五色之重。 供图／湖北省博物馆

铜镜上的吉祥 古人珍爱铜镜，因为它不仅可以正衣冠，也充满天地有序的象征意味——镜体为圆、乳钉为方。为了加强这种象征意味，汉代还流行对铜镜施彩绘，利用朱砂、白垩、空青搭配黑漆，以及铜质本身的金黄，便可以构成吉祥五色。图中这只汉代彩绘铜镜，出土于西安北郊，其上犹可见五彩彰施的痕迹。摄影／夏居宪

中国的“五” 在古人眼中，天地万物扑朔迷离，如何认识它们，五行说提供了解决办法：万物天地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物质组成，并用白、青、黑、赤、黄五色分别标识。于是五行和五色在天地之间形成串联，社会所涉及的一切——天、地、人、神、器就都囊括其中了。

王朝运势与“五德” 历史上的改朝换代，往往意味着国家颜色的变换。这是因为中国几千年的政治统治一直信奉“五德始终说”，即每个朝代都有与“五行”相应的德。因五行相生相克，王朝更迭似乎也有了合法性的依据——或相生，或相克，或继承前朝，元、清的统治则被排斥在外。本图资料来自西安美术学院彭德教授，他根据西汉刘歆三统五德说，以及《大金运势图》等整理出一份王朝之德与所尚之色，我们从中看到中国历史上特有的“颜色革命”。

神秘楚帛书 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墓出土了一件帛书，内容与当时的礼教禁忌密切相关。中间文字内容叙述的是敬天顺时之理，以及神话传说。帛书周边分为十二月令，各有岁时禁忌，且各附有一个神怪图形。特别的是，帛书四角绘制了四根树枝，分别被称为青木、赤木、白木和墨木之精。楚国远在南方，当时还未产生强烈的“中”的概念，但方位与颜色的对应已经开始，上图为根据帛书修复描摹的版本。供图／王跃

古字说“色” 汉语中的“色”字写法各异，甲骨文的“色”字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像一把刀在砍一个下跪者的首级，意思同杀，也即砍头见血，我们今天也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按文献记载，大开杀戒的舜帝最早使用了这个字，他是“色”的始作俑者。 而另一种古文字——籀文的“色”字，头上则没有刀，像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一个人冰凉的小手，此人惊慌失措，小脸立现原形。想象你与巨人握手时的脸色吧，所以这个字充满饕餮般的张力，表现的就是脸色。后来这一支的“色”字又演变为金文中一个人用脚踩住另一个趴下的人，呈现暴力、压迫之兆，后者想来也是面如土色，毫无斗志的样子。 色字小篆的形体，也完全看不到刀光剑影，上半部干脆写为一个人字。楷书只是对篆书稍加变化。不知何时，色里竟有了女色之意，于是有人“目迷五色”，最后直奔黄色而去。

缤纷养生与信仰五色 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五光十色，这些形容颜色的词总离不开五，五色观在中国深入人心。生活中也是如此，端午节要系五色丝，养生要吃五色谷物。在广西壮乡还留有清明吃五色糯米饭的习俗（左图），白色的糯米用紫蕃藤、黄花、枫叶、红蓝草浸泡，以应吉祥（摄影／陆波岸）。这种认知甚至感染了佛门，右图为台北一座寺庙中着五色法衣的佛像（摄影／曾启雄）。

万本归一 相映成趣的是，五色观出自汉文化，而少数民族中也有。例如彝族，他们同样崇尚红、黄、白、黑、青这五色，且同样历史久远。不同的是，彝族人以此来辨别居住方位、标明职业种类，他们的五色相生相合，并没有阶级贵贱之分。图片中可见，四川省会理县的彝族同胞正身着五色衣，庆祝节日。摄影／李瑜

雉比五德 《芙蓉锦鸡图》中，一只雄雉纵身上攀，压弯了芙蓉枝，宋徽宗笔下的这只小鸟既美丽，又有“分量”。它的重更表现在羽毛上：红翼、黄面、白颈、黑尾、青背，正好与中华五色相符，也就顺理成章地与火德、土德、金德、水德、木德对应，引发了宋代禽鸟画的一时风尚。 供图／故宫博物院

礼器之红 图为元代剔红栀子花纹圆盘的局部。含有朱砂的红色漆器在中国一度被作为重要的礼器，不但可以彰显身份，还有避恶驱邪的作用。供图／故宫博物馆

显赫之红 红色作为五色之一，一直为帝王所钟爱。明朝国姓为“朱”，又肇兴自红巾起义，故不仅崇尚红色，更是禁止民间染指。明代帝王对红色的这种偏爱被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北京故宫的营建用色上，纯正而富有张力的朱红色，尽显华贵又不失威严。摄影/李少白

大喜之红 这件清代红绣人物绸袄，曾经伴随着一位大户人家的新娘，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在中国人心中似乎只有浓烈的明艳的红色才足以表达喜悦和吉庆。但实际上，此前的技术所染出的红色是难以达到如此的浓度与彩度的。或许今人印象中 的“中国红”正是形成于清代。摄影/郑立山

信约之红 从血液中抽象而出的红色，被中国人视为宗教性的神秘符号。古人深信，在盟誓时喝下对方的鲜血，违约者将受到来自神秘力量的惩罚。因此，使用红色所书写的信约，也被认为具有同样的威慑力。这片出土自山西侯马晋城遗址的大量用红色书写的盟誓辞文玉片，就是对红色约信力的最好见证。摄影/厉春

多元的红色

厌胜之红 在赣南地区，每逢春节，从初一开始，凡在这一年内生育男丁的家庭都要燃放炮竹，俗称“添丁炮”。这种庆祝添丁的习俗起源于红色的“厌胜”文化，即人们认为至刚至阳的红色可以镇压一切恶邪，保佑婴孩健康成长。许多节庆习俗，诸如发红包、贴红春联，都是起源于红色的厌胜功能。摄影/叶志华

最中国的红色 红色的褂子、红色的裤子、红色的鞋子，一个红背影，充满了中国式的红意韵。红色伴随着中国历史的演进，被不断地丰富着、阐释着。或许中国人对红色的钟爱，也正是对自己民族文化与历史的延续和认同。摄影/郭建设

这尊现代工艺制作的红色葫芦形瓷瓶，在现代人看来可能更为成功地演绎了中国红的浓烈。时至今日，我们已然分不清谁是中国红了。

透明容器中的红花屑饱满明艳，以此为原料，配以古法染出的布匹则呈现出艳而不俗的粉红色相。在西方工业染料传入之前，这就是中国人日常使用最为频繁的红色。不过左页这尊现代工艺制作的红色葫芦形瓷瓶，在现代人看来可能更为成功地演绎了中国红的浓烈。时至今日，我们已然分不清谁是中国红了。

这是唐墓壁画中的仕女图。女子身着系到胸前的裙子，裙子颜色则是唐代最流行的红色。这鲜红的长裙，把唐代女子似花的娇艳、似火的热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穿红裙的女子，是明媚的，甚至矫健的，就像那个时代一样。

这是敦煌壁画里的唐代供养人肖像。她们全身的打扮，以红、绿、黄三种色调为主，饱和度和明度都十分高。这其中，红与绿的搭配尤其刺激大胆，明艳晃眼，在后世成了一种很难被模仿、被尝试的配色方式。供图／全景

『黄』的释义

天地玄黄 昏黄的天际，与金黄的宫峨，一起恣漾在镜头间。这股煌煌之气，莫不是上古传说中的“天地玄黄”？供图／CORBISIMAGES

皇权之黄 明景泰帝朱祁钰（1450-1457年在位）御容。从唐代起，黄袍从祭祀的专用礼服，变为常服，这一规则为后世中国帝王所延续。

皇权之黄 图为乾隆御笔册页的封面，黄色缂丝材质。封面的底色为明黄色，其他花饰均为黄色系，显示出皇家气派。根据清代法律，黄色系里的各种色一律禁止民间使用。供图／纽约大都会艺术

黄教之黄 藏传佛教最大的派别是格鲁派，因戴黄色僧帽而被俗称“黄教”。黄色在藏地，自古就是僧人的专有色，这个传统起源于吐蕃时代。传说，当时吐蕃赞普（王）遇见穿黄袍的僧人要行礼。照片摄于云南香格里拉地区的东竹林寺，东竹林寺是康藏黄教十三林（大寺）之一。摄影/邵华

矛盾的黄色 左页图为江西龙虎山的天师府中，一名道教信徒正在虔诚地参拜“黄榜”。龙虎山是道教龙虎宗的仙修之所。传说此派的源头可以上溯到始创于东汉的五斗米道。早期道教尚黄，今日依然——神谕用黄色榜文写就。不仅是道教，古代科举考试中第者名单，用黄纸誊写，也称“黄榜”。摄影/夏程琳

矛盾的黄色 图为19世纪末美国发行的《黄书》封面。辛亥革命后，随着中西文化的交流，西方语境中，“低俗、低级”的黄色涵义传入中国，并在中国新闻人的笔下，引申出“色情”含义。

大地土黄依偎在宏大黄土窝里的人们，欢娱地打着腰鼓，昭示着炎黄子孙对大地母亲的感恩。中国文化诞生在肥沃的黄土高原上，华夏先民在黄土地上狩猎，采集，农耕，生儿育女，生生不息，形成了黄皮肤的中国人。中国人对黄色大地的特殊情结，生发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黄色崇拜。摄影/黄广南

无瑕的白 白玉在中国人精神世界里不可或缺，因其洁白而联想到的清白贤明，正是君子所追求的德行。摄影/谈健幸

矛盾的『白』

祥瑞的白 洁白的雪地上，两只白鹤翩翩起舞，姿态优美而灵动，使这幕犹如仙境一般。诸如白鹤这样的白色动物在古代大概很难见到，又因为“白”被赋予了洁净、清白之意，白色动物遂成为一种祥瑞之兆。凡是见到的人，不是预示着将有喜事临门，就是表明他很有德行。供图/全景

圣洁的白 圣洁的观音，历来白衣白裙。而这尊德化白瓷观音，因其无瑕的釉色，更是为她罩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环。细看之下，那白似是在言说 “返璞归真”，又似在表达隐隐的禅意。摄影/王宁

哀伤的白 未经修饰的素白，寄托着中国人的哀伤，表明自己因亲人离世而无心打理日常生活，所以只用不费工的织物的本色。这种“素”与孝服的粗、疏、稀一起暗示着生者与死者间的亲疏关系。往往最悲痛者连白都懒得计较，省去了漂洗的工序，而用最粗糙的白。图为云南元江一户人家的葬礼，人们身着白色孝服，将白色带缚于头上，那背后拖着的是长长的、无尽的哀思。摄影/杜殿文

美丽的白 美女和白色往往如影随形。以白为美是中国人的普遍观念，因此，在画家的笔下诞生了“三白法”，即在美女的额头、鼻梁和下巴晕染白粉。在这张《孟蜀宫妓图》上明朝大画家唐寅也采用了此种技法，突出宫女的明眸、皓齿、 红颜、粉颊。供图/故宫博物院

纯洁的白 因为孝服的缘故，白与不吉之间划上了等号，因此在中国传统的婚礼上白色是决不允许出现的。然而，受西方观念及生活方式的影响，如今人们不再忌讳白色，而取其纯洁之意，在婚礼上穿起了洁白的婚纱。曾经的婚礼主色调——热闹喜庆的红色，便渐渐隐退到历史的角落里。

这是近代画家傅抱石先生笔下的魏晋“竹林七贤”。白衣飘逸，人淡如菊，仿佛就要与周围的竹子融为一体。只有白色，才能与自然如此的和谐，对自然如此的无欲无扰。供图／郭群

这是山西平遥古城城隍庙里的一幅画，反映的是魏晋男子的美白风潮。图中男子脸抹白粉，上擦胭脂，苍白的脸上透出妖艳的红，正是魏晋士人时髦的打扮。他们为美白而狂，为美而死，把这种奢侈的白色风潮演绎到了极致。供图／全景

黑是雅致 砚台是文房四宝之一，由它研磨出的黑色纯正而雅致，是绘画的上品。砚台本身，也具备这种雅致之黑。

黑是死亡 五行说中，黑色是北方，意味着万物的凋零。于是，这种原本就令人压抑的色彩，与死亡扯上了关联。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墓葬里，尊贵的轪侯夫人的棺椁共四层，最外层通体黑漆正象征着阴间与死亡。而图中所示的第二层，则以黑色为底，绘上华丽的云气，云气间还有翻腾的神怪，聚合着使墓主人灵魂得以重生的生命之气。黑色于此，是达到永生的必经之路。

深邃的『黑』

黑是神秘 傩舞，又称鬼戏，是汉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图为江西萍乡武功山的傩舞，佩戴黑色面具的舞者，手持法器，边舞边“傩、傩”地呼喊，奔向各个角落，跳跃舞打，搜寻不祥之物。这里的黑色显得诡异而神秘，是沟通人神之色。摄影/彭学平

黑是理想 黑色，是民窑瓷器传达理想的手段。图中这只磁州窑瓷枕上，有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熊，正奋力挣脱束缚。或许枕着它的女子夜晚也会有黑熊入梦，而这正是生男孩的征兆。

黑是意境 “墨团团里黑团团，黑墨团中天地宽”，这是清代画家石涛对墨韵的赞美之词。由于黑色是中国宇宙观的核心，唐代时一批平民出身、深受道教影响的文人依据自己的新趣味，将黑白水墨画推至高位。从此，水墨画凌驾于色彩绘画之上，用墨之五色描绘着彩色的世界，表达着悠远、隽永的意境。图为明末画家朱耷的《鸲鹆图》，寥寥数笔，浓淡、肥瘦的墨块里，萧瑟之意扑面而来。

行走在北京国子监的黑色廊柱中间，能深切感受到元明清三代最高学府所有的那种庄重。据史料记载，清代凡是政府衙门机关，其建筑油饰部分规定为黑色，大概也是要用黑色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氛围。摄影/郭军

黑是庄重与内敛 图为穿黑色罩衣的清朝贵族老妇人画像，其衣角处露出一抹蓝色。这不是孤例，在许多清朝画像上，庄严的黑色服装下总能看到各式鲜艳的色彩。黑色，像是一种遮掩，或说是古人不张扬的体现。供图／扬眉

黑是平民之色 雾霭，淡淡地笼罩在江西婺源程村的上空，给这里的粉墙黑瓦捎上了一层中国水墨画的意境。与光彩夺目的琉璃瓦有别，黑色的瓦普遍为民间采用。它的黑，平易近人、深沉朴素，维系着几千年来中国民众的柴米油盐和喜怒哀乐······摄影/彭雪平

青代表中国？ 歌曲《青花瓷》传唱不衰，歌词中的“天青色等烟雨”却是作者对汝窑青瓷的借用。无论青瓷青花，都是一抹最中国的美色。

青瓷如玉 南宋时，始于五代的浙江龙泉窑将青釉之美做到了极致，并以其莹润如玉的粉青和梅子青称绝一时。图中这件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青釉贯耳瓶，就是其中精品。它青翠晶莹，类冰似玉，“既厌于人意，又合乎天造”。被古人推崇的青瓷之青，即与中国特有的玉文化有关，又蕴含着“禅”的意味。摄影／聂鸣

暧昧的『青』

春天之歌 借由早早抽芽的柳枝，春天的序幕徐徐拉开，一只报春的飞鸟，也在为这满目青翠歌唱摄影师将作品命名为“春幕”，表明着对春回大地的喜悦与赞美。而春回大地，又契合了“青”字的本义——“春天与生命”，若由古人命名，这副图景叫做“青”也很贴切。摄影／彭学平

云破之青，不可言说 从柴窑到汝窑，传说中的帝王与工匠都在孜孜追求着天青之色。这萦绕帝王梦境的美色，并非阴翳的铅灰，也不是傻晴的湛蓝，所谓“雨过天晴云破处”，云破之时，将晴未晴，真不是文字所能描摹。对这天青色的执念正慰藉了中国人对“不可言说”的含蓄之美的向往。在福建的一处土楼，摄影师妙手捕捉到了这一云破之景。摄影／张源

青绿，青蓝，青黑？ 用蓝草制靛青进而染布的蓝染之法，已流传了几千年，所谓“青出于蓝”即是出自对这一制靛工艺的描述。这里的“青”，摇身一变，由“翠绿”而成“深深的蓝色”。而在“青丝”、“青牛”、“青眼”等词汇里，“青”的意思更变本加厉，成了“黑色”。古人对这组暗色系的指称如此漫不经心，也许他们认为，与精确的分界比起来，心领神会更加美妙。图为贵州省贞丰县农妇在染青布。摄影／江声树

广东连南瑶族女帽。 摄影／列来拉杜

少数民族尚色示意图 崇尚白 “白里透红小情妹，黑绒背心白衬衣，头上包块白头帕，身披白羊皮。阿妹尽是说白话，许我白天来相会。白天人多哥害羞，白月亮相会。”这首甜蜜的白族情歌叫做《白字歌》，句句不离“白”。白族与哈萨克族、普米族、基诺族等二十余个民族皆有尚白的传统，究其原因，多源于民族传说中相似的白色图腾，比如白天鹅、白虎、白鹿、白山石 崇尚黑 乌蒙山和哀牢山区的彝族，在新房建成时，须按传统习俗烧青松叶，将新房熏黑，才可入居，而供祖灵、贴祖像更须把灵位、祖像旁边的墙壁熏满一年，其黑至极，方可敬祖，因为当地人坚信，彝族祖先喜爱黑色。为何尚黑？据说是与彝族图腾——黑额虎有关，根据学者朱净宇先生的分析，属于古羌戎族群后裔的彝、怒、傈僳、纳西、哈尼、拉祜等族，皆因崇拜黑虎而尚黑。 崇尚青 壮族有个《青蛙皇帝》的传说：女子生下一神蛙，外敌入侵，国王招贤退敌，许以驸马之位。神蛙应招出战，吐火退敌。班师后蜕皮而成一英俊帅气的小伙，与公主成亲，婚宴上，国王披蛙皮作乐，惹怒天神，变成了癞蛤蟆，神蛙于是继承王位，从此国泰民安。以蛙、蛇、鸟、竹鼠等动物为图腾的傣、壮、布依、德昂、布朗等民族，普遍对青或青黑色有特殊的偏爱。 崇尚红 云南澜沧茨竹河的拉祜族忌用红色，自己不用，也不许别人把红色物品带进寨子。这种对红色的禁忌，源于对血液的避讳。但对德昂族、白族、景颇族、赫哲族来说，红色却是火或祖先血液的象征，具有避邪驱鬼的神力，被尊为民族的崇尚色。景颇族在寨门上刻龙齿锯纹，涂红或黑色，他们刻木为人、为鸡，以为墓饰，也涂红或黑色。其涂色意义，都是驱邪祈祐。

柯尔克孜族 崇尚色／红、白、青黑 拍摄地点／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 摄影／沈桥 我国境内的柯尔克孜族主要分布于新疆西部地区，他的先民曾在9世纪摧毁了回纥汗国，并将后者的一部分民众收纳进来，建立了新的王国。尽管历史上的柯尔克孜族与维吾尔族的先民——回纥人颇有渊源，但在用色上却呈现了不同的偏好。柯尔克孜族的姑娘们显然更热衷于热情奔放的红色，红色衣裙、红色丝绒圆顶小帽、大红色水獭皮帽，都是柯尔克孜族女性的心头之物。

傣族 崇尚色／青黑、五彩 拍摄地点／云南元江 摄影／杜殿文 以青蛇、青鸠为图腾的傣族，视青黑色为基本的族徽色和祈祐色，除了在纹身和染齿时使用青黑以外，服饰也以青黑为主色调。傣族的一个分支——傣雅，妇女上身着短衣，下身穿三条土布围裙，从上到下，皆以青黑甚至纯黑色为主色调，腰间缤纷的彩色带饰勾勒出妙曼的身形，故而有“花腰”之称。这种在青黑之外运用五彩装饰的风俗，源于傣族的另一个图腾——孔雀。

彝族 崇尚色／黑 拍摄地点／四川凉山 摄影／谢罡 据统计，我国有63%的民族喜欢在服饰上运用黑色，其中之一便是彝族。彝族传统服饰，男子全身皆黑，女子多黑包头，服装以黑、青、蓝为底。在彝语中，黑、青、蓝等深色概称“纳”，也就是“黑”的意思，如此，则彝族女服的底色皆“黑”了。不过，为区别男女老幼、支系尊卑，也为了美，彝族人又在黑色的基础上，用红、黄、蓝、绿做点缀，如此一来，主调鲜明，颜色虽多却很有韵律。

藏族 崇尚色／白、红 拍摄地点／四川甘孜 摄影／列来拉杜 相传，公元五世纪时，松赞干布的祖先拉脱脱日在拉萨以西的红山受观音点化，在此为观音设道场，更名“布达拉”山，山上建布达拉宫。在喇嘛教萨迦派的标志红、白、灰三色中，白色是观世音菩萨的代表色，因而在崇观音的藏地，大量喇嘛教建筑皆以白色为墙，门、窗上悬挂白色布幔。图中的白色建筑即为四川甘孜州的康巴藏族佛塔。

苗族 崇尚色／黑、五彩 拍摄地点／贵州三都 摄影／卢庆文 苗人的图腾，是一种胸背皆黑、唯有腹白的鸟——鹡鸰，苗祖蚩尤在古籍中被描写成有牛、蛇、龟之状而“傅以肉翅”的形象，其中显然也暗含着鸟图腾的痕迹。尚鸟的苗人以黑色为尚，图为贵州黔南州三都县东部小脑苗寨的鼓藏节。小脑苗寨是贵州最大的“百鸟衣”支系村寨之一，在十三年一次 “鼓藏节”上，壮小伙们要穿上黑色的传统服装，宰杀水牯牛，祭祀祖先。

苗族 崇尚色／黑、五彩 拍摄地点／黔西南 摄影／陈春雨 各地苗族方言有别，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调，但方言却并非是划分支系的标志。区别苗族支系要靠服色，以黑色为民族崇尚色的苗族，在服饰色彩的选择上却并不局限于黑，追溯这一传统的由来，与苗族对五色犬的崇拜有关，史载，“苗人为盘瓠（即五色犬）之种”，而苗人也被分为花、白、青、黑、红五个支系。图为黔西南的紫云苗族，衣衫上的大面积白色，显示出他们是白苗中的一支。

瑶族 崇尚色／青黑、五彩 拍摄地点／湖南隆回 摄影／李乐沅 瑶族传说中，也有关于盘瓠的故事，相传远古时评王当政，皇后耳疾，挑出金虫似蚕，病愈后，以瓠盛虫，盖上盘子，虫变成了满身锦绣、五色斑斓的龙犬，名“盘瓠”。后来高王作乱，评王许诺把女儿嫁给能取高王首级的勇士。盘瓠杀高王，评王大喜，却不愿兑现诺言。盘瓠说：“把我放在金笼里蒸七天七夜，我就能变成人了。”没想到，在第六天，三公主迫不及待地悄悄揭开金笼，此时的盘瓠已经化人，但头、脚毛尚未蜕尽。评王于是命人制五色彩衣相赠，并让盘瓠包头、绑腿，与三公主成亲。瑶族就是盘瓠夫妇二人的子孙，他们着五彩衣，图中的瑶族女子，筒裙上装饰有颜色艳丽的挑花，人称“花瑶”。

蒙古族 崇尚色／白、蓝、红 拍摄地点／内蒙古锡林郭勒 摄影／杜殿文 蒙古族奉“苍色狼”、“惨白鹿”、白鹰为图腾，以白色为纯洁、幸福、吉祥的象征，牧民衣着好白皮袄，逢年过年办喜事，以白色蒙古袍为盛装，民宅以崭新的白毛毡蒙古包为尚，日常饮食以奶制品“白食”为主，并用它来祭天，称“白祭”。有的蒙古人用穿透9孔的铁铲把乳汁漏在白毛毡垫上祭祀落地的雷电，有的则在毡包前铺白毡垫，摆上27种供品供祭。图中的牧民来自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每年旧历六月初三，他们都要举办隆重的祭敖包活动，祭品自然也是他们最爱的“白食”。

哈萨克族 崇尚色／白、红 拍摄地点／新疆阿勒泰 摄影／沈桥 白天鹅是哈萨克民族起源传说中的图腾。作为古赤狄族群的后裔，哈萨克族在尚白的同时，又兼有尚红的传统。上世纪50年代，哈萨克族贵族居住在被称为“阿克宇”的大白毡房里，意即“白色的宫殿”，毡房顶部饰以红彩图案。今天的哈萨克牧民居住的毡房也多为白色，由围墙、房杆、顶圈、房毡、门组合而成，四周用横竖交错的红柳木栅栏围合，外面再围上一层毛线编织的芨芨草帘。这种芨芨草长短粗细一致，每根都用红、黄、绿、白、黑等彩色毛线编成和谐的图案。图中的哈萨克妇女正在为编织芨芨草帘忙碌着。

维吾尔族 崇尚色／黑、青、白、红 拍摄地点／新疆和田 摄影／沈桥 画面中大面积的黑、青、白、红四色，正是维吾尔族崇尚的色彩。维吾尔族的族源可以追溯至历史上的“铁勒”或“赤勒”诸部，又称“高车”，唐宋时称“回纥”、“回鹘”。回纥人对树、鸟、石头、山羊、河源、山巅和狼原始而浓烈的特殊情感，影响了今天维吾尔族在用色上的取向。

戏衣缤纷 “霓裳”一词，应该就是这个模样。浙江遂昌大柯村婺剧团的演员们，穿着戏衣走下舞台，在家乡老屋前排成雁阵。嫣红、雪青、天蓝、葱绿，簇拥着高贵的黄，行头的样式脱胎自古代，颜色则除了黄色以外，都是不适合做正装的“间色”。摄影/刘智宁

汉壶惊艳 河南省洛阳市烧沟遗址里出土了一件汉代彩绘陶壶，人们都为它的既淡雅又斑斓的色彩倾倒。这件陶壶的稀世之处正在于它使用了正色以外的多种间色，绿、灰、青紫、橙和褐，绚丽多姿，不一而足。供图/中国国家博物馆

相生相克生间色 由于古人有崇“五”的习俗，所以五行说的相生和相克，也对应出五色的相生相克，再由此搭配出十个间色，也是十个色彩区域。假如发生关系的两种颜色比例有变化，生出的间色也即变得深浅不同，中国的“五色环”实际上包容着极为丰富的间色。上面两图用现代色彩学中的三原色来比拟五色中的青、赤、黄，以此演示五色生间色的过程。

平民的灰色之重 提起民居，提起长城，总是一片青灰色的印象。灰色在华夏建筑里使用度最高，因之成为中国的主色调之一。然而在古代，由于灰色意味着杂乱和不正，在众间色中等级最低，可谓平民百姓之色。就这样，一个颜色有了两种命运，被嫌弃，却又被大量使用。摄影/肖殿昌

民间爱绿色 艺人为皮影敷彩，绿色必不可少，而且这个绿，要绿得娇，绿得俏。绿虽然被排除在正色之外，但民间爱绿：玩意儿上要用，点彩首饰上要用，衣装被褥也要用，纯度最高的绿色尤其受欢迎。被等级观念压制下的小民，用绿来谋求着彩色生活。摄影/戚辉

紫色启示 湖南城步苗族自治县正在举行一场舞吊龙的表演，身着紫衣的青年闪转腾挪，红、黄为主色的彩龙盘旋在上。紫色在间色中虽然也堪称“贵”色，但这种尊贵仍无法与“龙”相比。所以图片中的颜色搭配，显得自然而合理，其中正蕴含了正色在上，间色在下的传统观念。摄影/刘路芒

彤 朱红色。《说文解字》：『彤，丹饰也』，常见有『彤日』『彤云』『彤庭』之语。唐人宋之问有诗『北阙彤云掩曙霞，东风吹雪舞山家』。 绯 红色稍浅。《说文解字》：『绯，帛赤色也。』古代朝官的红色品服称为『绯衣』 。唐人韩愈《送区弘南归》有『佩服上色紫与绯』之句。 赫 《说文解字》云『赫，火赤貌』，故如火烧之色，较朱色稍暗。《诗经》有『赫如渥赭』之语。 摄影/杨惠光

柘黄 杏黄色，可用柘木汁染成。自隋唐以来为帝王的服色。唐人元稹有诗『雉尾扇开朝日出，柘黄衫对碧霄垂』。 栀黄 微冷红色的黄色，经栀子果实汁液染成。唐人韩偓有诗『鹅儿唼啑栀黄觜，凤子轻盈腻粉腰』。因色高贵，古代一度禁用于平民。 蜜合 较蜂蜜色偏白。《扬州画舫录》云『浅黄白色曰蜜合』。《红楼梦》中的薛宝钗便常着蜜合色棉袄。 摄影/杨惠光

翠 如翠鸟羽毛的青绿色。唐人杜甫有过『错磨终南翠，颠倒白阁影』之句。 缥 青白色。缥原指青白色的丝。魏晋时浙江一带曾产『缥色瓷』 。隋代江总有诗『缥色动风香，罗生枝已长』 。 秘色 青瓷釉色一种。古越州名窑烧制的瓷器，因进贡朝廷秘不示人，故越发高贵。古人形容其色为『明月染春水』等。 摄影/邵华

鸦青 青蓝色。传说鸦为黄帝的暗青色神鸟，此色华美而不俗，在明代服饰中搭配鹅黄、桃红，极受当时女子追捧。 靛青 深蓝青色。从蓝草中提取的颜料，是中国民间手工艺中常用的颜色。江南的蓝印花布便是此色。 青莲 蓝紫色。因莲花清净无染，故常用来比喻佛事。唐代刘禹锡有『繁露传家学，青莲译梵书』之句。清代光绪年间，建筑及服饰中常见此色。 摄影/杨惠光

黛 青黑色。原本为矿物颜料，古代女子常以之画眉。宋代欧阳修曾有词『浅螺黛，淡燕脂，闲妆取次宜』。后人常以『黛娥』『粉黛』做美女之喻。 缁 帛黑色，原指黑色的丝。汉代以『缁衣』为卿士听朝之正服。东晋僧人皆穿缁色僧服，唐代《舆服志》也记载了诸多缁布冠、缁衣的色彩规范。宋代陆游有诗『素衣虽成缁，不为京路尘』。 黯 深黑色。《史记·孔子世家》云『黯然而黑』。南朝江淹有『日月郁华，风云黯色』。也常形容情绪的低落。 摄影/李勋

素 本白色。本意是未染色的丝。《管子》云『素也者，五色之质也』。后人以此喻本质纯然的境界。 玉脂白 羊脂白玉之色，温润清透。玉乃中国君子之喻，又因羊脂玉为玉中极品，此色颇受士人喜爱。 牙白 白色微带黄色。古时以芦木煎水薄染而成。明代的德化窑曾有牙色釉瓷器，凝脂似玉，颇有莹润感。 摄影/段铜